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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蕾:从理论和实践多角度看CPI


 

  据国家统计局统计,今年1-11月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比上年同期上涨4.6%。CPI数据已引起各方面对通胀的关注,对相关的政策有许多讨论。我认为围绕通胀问题,要从理论和实践多个角度进行更深入和全面的分析,否则可能会误导市场和政策。
  
  目前CPI水平是价格形成的延续性表现
  
    许多分析认为,10月份CPI上涨6.5%是通胀的“反弹”。我认为,“反弹”的说法有误。9月份CPI是6.2%,与8月份的6.5%相比环比下降0.3%。有许多解读认为,通胀已经从高位“回落”,开始下降。但是10月份的CPI并没有继续“回落”,所以“反弹”一说就能够对已经“回落”的观点自圆其说。没有“回落”,就不存在“反弹”。根据9月份CPI比8月份下降0.3%来判断“回落”本身不符合经济规律。所有经济现象的出现,都有一个过程,在一定的环境和条件的积累后,才会出现相应的问题,问题出现后也会有一段时间的延续。特别是宏观变量,一般不会发生突变现象。比如,经济周期变化有时间区间,在一段时间内呈现一定的态势,短期内的起起落落受短期因素的影响,不会改变基本形成的态势。“新经济”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发展,90年代中期受亚洲金融危机从亚洲撤离的资金的推动高速发展,到世纪之交出现周期反应,出现大幅调整。
    通胀的形成与其他经济现象一样,非一日之寒,当然也不可能被控制于“一日之功”。回顾过去历史上的通胀时期,至少半年以上,有时甚至延续几年的时间。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高通胀持续了近两年的时间。9月份的CPI数据比8月份有所下降就谈“回落”的说法,缺乏理论和实践的支持,反弹之说就没有意义了。
  特别是“通胀反弹”至“10年来的最高点”的说法有些耸人听闻,可能会造成通胀形势“恶化”的负面印象,误导老百姓和政策制定者对通胀形势的认识和判断。实际上,10月份CPI上涨6.5%完全符合经济规律,在我们的预料之中。6.5%不是“反弹”,更不是“恶化”,只不过是价格水平形成的延续性表现,完全符合经济规律。总量经济变量的改变不可能“瞬息万变”,微观市场的调整也有生产周期和季节因素的影响。所以我认为,直到今年底和明年年初,CPI在5%-6%的水平才是合理的经济规律的反应。如果成品油的价格调整的影响传导到位,可能会填补心理调整和价格控制带来的价格水平的调整,更会支持CPI数据保持相应水平。
  
  食品价格上涨也是货币现象
  
    许多分析对通胀的货币现象认识不足。根据统计部门公布的数据,11月份食品类价格上涨18.2%,肉禽及其制品价格上涨幅度达到38.8%。虽然这进一步印证我上面的观点,微观环节的生产周期使CPI数据会在一段时间内延续相对高的水平,但是我们还是希望通胀的货币现象得到应有的关注。这一轮价格水平上涨,猪肉的价格上涨显然有非常大的推动作用,或者说是始作俑者也不为过。
    CPI作为价格水平的描述性指标,选取的主要是一般消费品,食品的权重很大。因为一般消费品价格的上涨对一般消费者的影响很大,对通胀预期的提升的影响很大。历次通胀大部分都主要以食品价格的大幅上涨为特征。换句话说,食品价格上涨与通胀水平的上涨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实际上食品类市场长期以来都属于过剩供给的市场之一,不可能突然出现巨大的供求缺口导致价格上涨。食品市场也不是垄断性市场,一直是竞争程度较高的市场,不容易有价格操纵。所以当前食品类价格出现普遍上涨的事实,显示流通环节价格上涨的信号作用比较强烈,也可能是某种程度上的货币贬值的表现。所以不能以“食品价格上涨为主”而忽略通胀是一个货币现象。经济学对通胀的形成机理的理论和实证研究都说明,通胀与货币供应总量的增长有关。
    从理论上来说,通胀与就业的变化背后是货币供应量的变化。货币供给和需求是总需求的三大组成部分之一。总需求推动价格水平的上涨,必须全面注意所有的原因。
  大量的实证研究结论认为,通胀形成与宽松的货币政策有两年滞后的关系。我国被动的货币发行导致的流动性过剩已经两年多,就像石油泄漏在海面上一样,燃烧的必要条件已经具备。猪肉价格的上涨正好满足了燃烧的充分条件,成为原始催化剂。猪肉引起食品价格的普涨,应该是这种催化剂效应的一部分。如果忽略了这个问题,单凭价格控制来管理通胀,可能会错过治理通胀预期转化为真实通胀的时机。
  
  对利率治理通胀的作用要加强认识
  
    对利率治理通胀的作用要在两方面加强认识。一方面,需要更全面分析通胀上涨的原因。如果通胀不单一是猪肉价格上涨的原因,特别是存在货币供应量超过经济运行中的总需求的问题,只有实际利率的提升,才能最终达到通胀预期下降,而不是变成真实通胀的效果。另一方面,利率的调整要达到货币政策预期的效果和影响,微观环境中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银行对利率要敏感。利率提升要逐渐缩小利差,使银行自己调整贷款利率,从风险防范的角度减少资金的供给进而降低总需求。第二,企业要敏感。企业要能够从投资收益减少,降低投资规模的角度敏感反应利率的提升,利率提升就达到减少投资需求进而降低总需求效果。第三,消费者要敏感。实际利率的提升,消费者要能够转变刻意多买消费品而推高消费品价格的行为和意愿,使通胀预期不会转变成真实的通胀。
  这三个问题属于结构性问题,结构性调整没有相应的改善,利率政策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并且影响利率市场化进程,影响货币政策的作用,影响宏观调控或者宏观管理的效果。当然,我们还应该注意,任何政策都有实施过程,特别是利率政策需要累积效应。
  
  通过汇率升值缓解通胀要具体分析
  
    对汇率提升有利于降低通胀的观点要具体分析,理论上来说是对的。汇率升起来,进口品的价格会降下来。但是,是否能够缓解通货膨胀,要看是否能够达到进口替代的效应。这里需要进一步分析两个问题:
    第一,进口品的结构与CPI结构是否有一定的重合。CPI的构成是一般消费品,我国现在进口产品可能更多是一些原材料、大宗产品和机械设备、粮食、高档消费品等。这些产品与CPI的构成直接重合的并不多,并不能直接产生替代效应。 就算进口产品存在部分国内同类产品,进口品是否能够替代这些同类商品,还要看人民币升值的幅度是否能够降低比价,而且这些大宗产品的价格现在都呈上涨趋势,人民币升值要超过这些商品价格的上涨幅度,才能对国内被替代品的价格产生影响,否则,反而会推动国内的价格上涨。比如:石油价格上涨,国内成品油价跟随上调,会使几乎所有商品的成本上升,如果传导到最终消费品,CPI不减反升。人民币升值可以多买资源类产品的说法,也应注意前提条件。如果国际石油价格平稳,人民币升值可以达到等量货币购买更多石油产品的结果。但是现在石油在涨价,矿石在涨价,增加购买是在增加需求,可能助推国际石油价格更大幅度上涨。
    第二,人民币升值的幅度。因为要达到进口替代的目的,进口商品一定要具备比较优势。高档商品的比较优势可能体现在差异性上,但同类一般商品可能是价格优势更大一些,特别是要替代现在涨价的商品,价格一定要更便宜才能具有替代性。我国一直都是一般消费品出口大国,中国制造大部分也是一般商品,中国变成全球制造业中心就是因为具备生产这些商品的比较优势,这正是全球制造业转移到中国的原因。现在要用没有比较优势的进口商品替代中国制造的同类低端产品,假定进口结构调整,一般消费品进口增加,人民币必须大幅升值来抵消中国在这些产品的比较优势,才能使进口产品的价格显现优势。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大幅调控国内一般消费品的价格。否则,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一般商品的进口替代达到什么程度,可以既缓解通胀又不影响中国自己产业和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大幅升值是否会让许多企业来不及调整而迅速关门。要特别注意,在我国的人口红利结束之前,中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具备以一般消费品的进口替代作为发展战略的比较优势。
    我们应该鼓励进口来调整过大的顺差,短期内通过进口一些短缺的商品,比如:猪肉从边际上缓解供求关系也是可行的。通过汇率升值来缓解通胀,上面的两个问题一定要做一些量化的测算,方可把握政策的影响和效果。经济学的理论在应用过程中对假设的前提条件的检验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会适得其反。
    虽然11月份CPI达到6.9%,但总供给和总需求基本是均衡的,说明经济从总体上来说是平稳的。不过对存在通胀预期的上升的各项新增因素要给予特别的关注。

 


背景材料:左小蕾简历

  教育背景
  1992年8月 获美国伊里诺依大学博士学位(国际金融,经济计量学)。
  1988年8月 获美国伊里诺依大学硕士学位(国际金融)。
  1984—1985年 法国巴黎国家统计学院(经济统计学)。
  1983—1984年 法国南希欧洲共同体大学(欧洲经济)。
  1978—1982年 武汉大学数学系学士学位。
  
  现任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工作经历

  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研究方向宏观经济和资本市场发展。
  亚洲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投资项目成本与效益分析,经济预测,投资政策与管理,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
  新加坡国立大学经济统计系讲师,研究方向宏观经济模型,经济计量模型ARCH类模型在金融市场的应用。
  美国伊里诺斯大学经济系计量经济学顾问。
  在经济发展、宏观经济趋势、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对经济的影响、汇率和利率机制的改革等方面做过深入的研究。对资本市场发展的重大问题也有比较深入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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