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第二次全国经济普查分析报告之六

 

　　
　　内容摘要：改革开放以来，广东积极吸收外商直接投资弥补了发展资金的不足，促进了经济的持续较快增长、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以及技术进步，解决了大量劳动力就业问题，贡献突出。新的历史时期，广东必须改变引资战略，提高引资水平，并从引资方向调整和扩大外国技术溢出效应两方面采取措施，以此促进广东现代产业体系建设。

 

　　关键词：外商直接投资  现代产业体系  分析

　　一、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简要历程及外资经济对广东经济发展的深刻影响
　　（一）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简要发展历程
　　改革开放以来，广东经济发展的一个很大特色是充分利用外资，形成开发度很高的外向带动格局。广东对外资的开放领域之广、程度之深，不仅前所未有，而且在世界上其他国家也是少见的。外资大量进入农业、工业、建筑业、服务业等领域，遍布全省各地，广东成为全国外向型经济最发达的地区。1979年，广东合同利用外资2.29亿美元，实际利用外资0.91亿美元；2008年，全省合同利用外资307.14亿美元，实际利用外资212.67亿美元。1979-2008，广东实际利用外资累计达到2632.98亿美元，年均增长20.7%；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2136.58亿美元，年均增长24.8%。从发展历程看，广东利用外资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低层次向高层次发展，经历了五个大的发展阶段。

　　
    1、起步和探索阶段：1979-1984年。这一阶段，广东在全国先行一步，进行改革开放的初步探索，开始实施特殊政策、灵活措施，并探索引进和利用外资的途径和方法。1979年广东合同外资、实际利用外资、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金额分别为2.29亿美元、0.91亿美元、0.31亿美元；1984年合同外资、实际利用外资、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金额分别为14.45亿美元、6.44亿美元和5.42亿美元，5年年均分别增长44.5%、47.9%和77.2%。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利用外资的量虽不大但增长速度快，主要是利用了港澳资本，而且外商直接投资比重还不是很高，对外借款也占了较大的份额，引资项目主要是劳动密集型的一般加工项目，还有宾馆、服务设施等第三产业。
    2、稳步发展阶段：1985-1991年。广东采取“以外经促进外贸发展，以外贸增强外经实力”的策略，以及“两头在外，以进养出”等措施，积极发展外向型经济。与此同时，我国政府相继出台了《外商独资企业法》、《关于鼓励外商投资的规定》等鼓励外商直接投资的政策，逐步完善了外商直接投资的法律环境，减少了外商投资的不确定性，对华投资开始增加。这一时期，广东实际利用外资和外商直接投资规模稳步扩大。1987-1991年全省合同外资金额连续五年超20亿美元，1991年达58.02亿美元；1985-1991年广东合同外资、实际利用外资和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年均增长22.0%、21.9%和18.9%。外商直接投资的比重进一步上升，1991年广东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18.23亿美元，占实际利用外资的70.6%。这一阶段的特点是经历了改革开放初期的快速增长后进入一个稳定增长的区间，外商直接投资中的生产型和出口型项目增加，宾馆、旅馆服务项目比重下降，利用外资的结构得到较大的改善。
　　3、快速发展阶段：1992-1997年。经过3年的治理整顿，中国通货膨胀得到控制，政治风波基本过去，西方国家逐渐解除对中国的经济制裁，外国企业对中国政府的信心增强，于是在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发表后，外商对华投资迅速增加。在这种背景下，广东掀起新一轮改革开放与发展热潮，开始全面实施外向带动战略，努力做大做强外向型经济，利用外资进入新高潮。1992年合同外资金额首次突破百亿美元，达198.67亿美元；1995年，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首次突破100亿美元，达101.80亿美元。1992-1997年六年累计合同外资金额1343.47亿美元，为1991年前累计合同外资总额的4.5倍；实际利用外资661.65亿美元，年均增长23.9%；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539.61亿美元，年均增长36.3%。外商投资企业迅猛增加，外商直接投资成为利用外资的主要形式，1997年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117.11亿美元，占实际利用外资的82.4%；1992-1997年累计新签外商直接投资项目5.36万个，合同外资金额1239.01亿美元，是1979-1991年合同外资总额的5.5倍。1997年下半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广东利用外资受到影响，但由于中国的货币和经济形势比较稳定，加上国家实施鼓励外资进入政策，所以1997年广东利用外资能够继续保持略有增长（0.7%）。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外商对广东的投资信心大增，直接投资迅速增长，资金、技术密集型的大项目明显增加，投资行业逐步向航空、运输、商业、保险、会计事务所等第三产业扩展，大型跨国公司投资不断增多。
　　4、优化调整阶段（1998-2002年）。亚洲金融危机后，世界经济进入几年调整期，对广东的直接投资速度有所放缓；2001年中国加入WTO后，增强了海外投资者的信心，对广东的直接投资开始增加。1998-2002年，广东每年实际利用外资维持在140-160亿美元之间，年均增长3.2%；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维持在115-130亿美元之间，年均增长3.8%。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外商直接投资进入盘整期。
　　5、新一轮快速发展阶段（2003年至今）。在经历了一个调整时期后，中国扩大内需的政策逐步发挥效果，2003年经济发展开始步入一个新的较快增长阶段，并一直持续到2008年下半年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前。2003年，广东新签利用外资直接项目7306个，实际利用外资189.41亿美元，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155.78亿美元，均高出2002年20多亿美元。2004年以后，中国实际利用外资统计口径发生变化，无法与2003年进行对比，但2004-2008年，广东实际利用外资共867.65亿美元，年均增长13.3%；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共731.79亿美元，年均增长17.6%。外商直接投资已经成为广东利用外资的最主要方式，2008年，外商直接投资占实际利用外资总额的90.1%。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广东利用外资在保持数量增加的同时更加注重引资的质量，步入一个比较成熟的引资阶段。

　　　
　　
表1：1979-2008年广东利用外资情况表

　

　　注：2004年起，利用外资统计口径发生变化，与2003年以前年份不可比。
　　
　　

    （二）外资经济对广东经济发展的深刻影响
　　在广东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历程中，外资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它不仅有效地弥补了广东发展经济所需资金的缺口，而且通过外商直接投资企业的发展有力地推动了广东经济增长、促进了产业结构不断调整升级、促进了技术进步、缓解了就业压力，推进了广东的工业化进程；从更深的层面看，它还催化了新的发展理念和发展制度机制，促进了社会转型，促进了东西文化的交融。总的来看，外资的进入塑造了广东经济发展的“外向型”特征。
　　第一，外资有效地弥补了广东发展经济所需资金的缺口，帮助广东渡过工业化起步的艰难阶段。改革开放之后，广东充分运用特殊政策和灵活措施，利用毗邻港澳、华侨众多的优势，开展对外合作，吸引外资，解决发展资金不足的问题。外资在广东经济发展过程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在20世纪80-90年代，可以用“灵魂”来形容外资之于珠三角发展的重要作用。从绝对量看，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基本呈逐年增加趋势；从相对量看，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外商直接投资对广东经济发展的输血作用。这里用FDI对资本形成的比率来衡量外商直接投资的相对规模。

表2：1979-2008年广东外商直接投资的相对规模

　　注：表中FDI总量根据年度美元对人民币平均汇率换算得到。

　　
　　上表数据表明，从20世纪80年代起，FDI对资本形成的比率走了一条由升到降的曲线，从不到10%，到超过40%（1994年达到历史的最高点41.9%），之后逐步下降，2004年后降至20%以下。虽然近年该比率由于广东吸引外商直接投资速度的放缓而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但在近30年中FDI对广东工业化的推动作用非常突出。
　　第二，外资经济拉动了广东经济的持续较快增长，地位突出。随着利用FDI规模的持续扩大，在广东投资设厂的港澳台和外商投资企业不断增加，经济总量不断持续扩张，在广东经济发展中的地位日益加强。根据广东省第二次全国经济普查结果，2008年末，广东第二、三产业共有50.92万个企业法人单位，其中“三资”企业4.78万个，占9.4%；“三资”企业的资产总额43840.12亿元，占法人单位资产总额的20.8%；“三资”企业从业人员1043.18万人，占全省法人企业的38.2%。从工业看，2008年广东有规模以上工业企业5.26万家，其中有“三资”企业2.03万家，占企业数的38.5%；“三资”工业企业的工业总产值、工业增加值、销售产值、主营业务收入、从业人员、利润总额等主要指标占规模以上工业的比重均在57%以上，“三资”企业的出口交货值占规模以上工业的比重达到82.3%（具体指标见下表3）。从2004年和2008年两次全国经济普查的结果看，“三资”工业的发展速度相对内资工业有所放缓，但仍然保持较快的速度，对广东工业发展的拉动作用依然明显。

表3：2008年广东规模以上“三资”工业企业主要经济指标情况
　　                                                         单位：个、亿元、万人

　                                       　注：本表年均增长速度不考虑价格因素。
　　
　　从广东经济发展的动力看，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份额比较大，而其中外商投资企业的贡献很大。2008年，广东的出口总额中有63.2%由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实现，工业外商投资企业的出口交货值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出口交货值的82.3%，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非常明显。
　　为了进一步量化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对广东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这里采用1979-2003年的GDP和FDI数据进行相关分析（由于2004年利用外资的统计口径发生变化与2003年以前数据不可比，因此只使用1979-2003年的数据），计算可得两者的相关系数达到0.950，表明广东经济发展与外商直接投资的关系非常密切。再根据GDP和FDI的散点图可以发现1994年是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一个转折点，因此进一步使用1994-2003年的GDP、FDI、国内资本形成数据进行相关分析。经过测算，建立反映GDP和FDI与国内资本形成相关关系的直线回归模型：
　　

    GDP=1.310FDI+3.173NZ
　　有关参数：R2=0.999，DW=2.104，其他参数见下表：
　　Coefficients

Model	Unstandardize d Coefficients		Standardized Coefficients	t	Sig.
	B	Std. Error	Beta
1             FDI NZ	1.310 3.173	.368 .135	.132 .872	3.560 23.548	.007 .000

    a  Dependent Variable: GDP
　　b  Linear Regression through the Origin

　　可见上述方程的T检验、F检验、DW检验都通过，方程的拟合度比较高，可以用于反映地区生产总值与外商直接投资的关系。利用该方程，对1994-2003年的数据进行测算，得到GDP实际值与测算值之间的差距很小，最大的差距只有3.8%，说明方程的拟合优度很高。该方程表明，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增加1元，所能引致的地区生产总值是1.310元。
　　经过30年的发展，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已经全面渗透到广东国民经济的各行各业。以工业为例，2008年广东“三资”企业分布在36个行业大类、171个行业中类和379个行业小类中，也即广东37个工业行业大类中除烟草行业外的其他行业都有“三资”企业进入，191个行业中类中有89.5%的行业有“三资”企业进入，442个行业小类中有85.7%的行业有“三资”企业进入，而且在这些行业中，大部分“三资”企业的经济总量比重都达到50%以上。广东的重化、装备、高科技行业中“三资”企业占有绝对比重和优势，以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为例，2008年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中“三资”的比重为65.8%；橡胶制品业中“三资”的比重为61.1%；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中“三资”的比重为53.9%；通用设备制造业中“三资”的比重为54.1%；专用设备制造业中“三资”的比重为56.2%；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中的“三资”比重为82.9%，其中的汽车制造业的“三资”比重更高达93.5%；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中“三资”的比重为77.1%，其中的电子计算机制造业的“三资”比重为87.8%、电子器件制造业的“三资”比重为87.5%，电子元件制造业的“三资”比重为88.6%；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品机械制造业中的“三资”比重为87.4%（具体见表4）。以上数据表明外商直接投资所投资行业范围之广，对广东经济影响之深。

表4：2008年规模以上“三资”工业经济总量行业比重情况

 

　　第三，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促进广东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改革开放之初，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仅限于制造业、建筑业和少数服务业。随后的二十多年里，引资领域不断拓展，一产、二产和三产中除了限制行业外，其他的大多数行业都有外资进入，可以说目前的外资经济几乎覆盖了国民经济的所有领域。外资经济在广东工业化进程中一方面推动广东经济总量的不断扩大，另一方面影响了广东产业结构的形成，并在广东引资方向不断调整优化中促进了广东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以下从三次产业的结构和工业产业的内部结构变动观察FDI对广东产业结构调整的影响。
　　从三次产业看，1979-2008年广东FDI的70%以上投向第二产业，主要是投向制造业，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初期，二产吸引FDI的比重高达85%左右，90年代初期到21世纪的头几年，二产吸引FDI的比重都在70%以上，从2007年起这种格局才发生较大改变，三产吸引FDI的比重迅速上升，而二产则降至60%多点。这种吸引FDI的格局，促进了广东第二产业的持续较快发展，使第二产业的经济总量比重不断上升并保持一个较高水平，促进了广东工业化进程。广东三次产业的比重从1978年的29.8：46.6：23.6演化到2008年的5.4：50.3：44.3，三次产业比重从“二、一、三”演变为“二、三、一”的格局，并逐步向“三、二、一”产业高级化格局转变。

　　
表5：1979-2008年广东三次产业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情况

　　从工业内部看，外商直接投资的投向经历了一个以轻工业为主、轻重工业并重、重化高端工业为主的过程，从而促进广东工业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从外商直接投资的存量看，2008年底，广东全部工业企业的港澳台和外商实收资本主要集中在10大行业，占66.7%，分别是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21.0%）、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8.1%）、塑料制品业（6.4%）、纺织业（5.3%）、金属制品业（4.9%）、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4.6%）、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3.7%）、造纸及纸制品（3.4%）、专用设备制造业（3.3%）。这10大行业的轻工业和重工业约各占一半，主要属于资金和技术密集型产业，既有高技术产业、先进制造业，也有消费品产业，基本代表了广东目前的产业结构状况。从历史看，20世纪80年代，广东工业以轻工业为主，以“广东粮、珠江水、岭南衣”为代表的广货风靡全国，1990年轻工业的比重达到67.5%的历史最高点；20世纪90年代，广东加快发展家电产业，进入轻重工业并重的发展阶段；20世纪90年代末起，广东重点发展高端电子信息产业、装备制造业、石油化工业、生物医药产业等，产业结构向重型化、高级化发展。2008年，广东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工业增加值（生产法）3663.62亿元，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的20.8%；装备制造业工业增加值5699.44亿元，占全省规模以上工业的32.4%。
　　第四，外资经济的发展为广东乃至全国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改革开放以来，广东“三资”企业吸纳了大量来自全国各地的劳动力，为全国和广东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作出了重要的贡献。2008年，全省二、三产业的4.78万家“三资”企业共吸纳从业人员1043.18万人，占全省二、三产业法人企业全部从业人员的38.2%。2004-2008年，规模以上“三资”工业企业从业人员共增加262万人，年均增长8.8%。
　　第五，外资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广东的技术进步。外资企业在分享国内市场，对拉动广东经济增长、促进经济结构形成和调整、解决劳动就业的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先进技术和成熟技术，对广东的技术进步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大量的研究均表明，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道国的技术进步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也有研究认为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道国技术进步的促进作用并不明显。应该说，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必然会对东道国的技术进步产生重要影响，只不过这种影响的程度、其所能够产生的正效应的程度，跟东道国本身的市场规模、市场结构、技术水平和政策环境息息相关。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对东道国的技术影响，包括技术转移和技术外溢效应，技术外溢分积极的技术溢出效应和消极的技术挤出效应。从广东的发展看，外商投资企业的技术转移和技术外溢对广东的产业升级发挥了积极作用，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促进了广东高技术产业的发展。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广东以电子信息为主的高技术产业得到迅速发展，其中外商投资工业企业是推动高技术产业发展的主力军。2008年，广东高技术制造业实现工业总产值16871.63亿元，占规模以上工业的25.8%；比重比2000年（23.9%）提高1.9个百分点。2000-2008年，高技术制造业现价工业总产值年均增长25.5%，比规模以上工业增速高2.5个百分点。
　　二是带动了广东产品结构的升级。近年，广东外商投资工业企业在科技力量和科技经费投入的快速增加有力地带动了技术创新活动的产出和广东产品结构的升级。2008年，规模以上“三资”工业有科技活动的企业1682家、有R&D活动的企业980家、有新产品开发的企业1387家，分别占规模以上工业的42.2%、42.6%和41.3%；“三资”工业的R&D经费内部支出174.05亿元，占规模以上工业的39.3%。2008年，“三资”工业企业的新产品产值达到4750.37亿元，新产品产值率为12.6%，比内资企业高出1.3个百分点；“三资”工业的专利申请数12639件，占规模以上工业的32.4%；“三资”工业拥有的发明专利数3405件，占规模以上工业的18.1%。其中，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的新产品产值率高达36.1%，主要是外资企业大量进入汽车制造领域带动了汽车品牌、车型的快速更新。据海关统计，2008年广东机电产品出口额2836.37亿美元，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1486.73亿美元，分别占出口总额的70.2%和36.8%，广东制造产品在国际市场已具有较强的竞争力。
　　三是带动了内资企业的技术创新。外资企业带来的先进的产品和技术，成为广东内资企业学习和模仿的对象，并在学习和模仿的基础上，开始自主创新，自建品牌。比如，广东的玩具和服装业就具有典型的学习模仿特征，走了一条从纯粹为跨国公司代工，向重设计、重质量、创品牌的发展道路，经历了一个从OEM（贴牌加工），到ODM（委托设计生产），再到OBM（自有品牌营销）的演变过程。
　　二、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与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密切联系
　　（一）广东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必要性和主要任务
　　广东经历30年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总体上完成了从小康型社会向宽裕型社会的过渡，处于工业化中后期，并开始进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国际化促进市场化，以城市化为载体，加快向率先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迈进的新阶段。站在新的起点上，回望过去，广东由落后的农业大省转变为我国位列第一的经济大省，经济总量先后超过亚洲“四小龙”的新加坡、香港和台湾，奠定了建立世界制造业基地的雄厚基础，成为推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强大引擎；放眼未来，广东要实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面临极大的挑战，主要是：产业层次总体偏低，产品附加值不高，贸易结构不够合理，创新能力不足，整体竞争力不强；土地开发强度过高，能源资源保障能力较弱，环境污染问题比较突出，资源环境约束凸显，传统发展模式难以持续；城乡和区域发展仍不平衡，生产力布局不尽合理，空间利用效率不高；社会事业发展相对滞后，人力资源开发水平、公共服务水平和文化软实力有待进一步提高；行政管理体制、社会管理体制等方面的改革任务仍然繁重，改革攻坚难度越来越大。面对这种挑战，广东于2008年适时提出了加快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决定，准确地把握住广东未来发展的方向。
　　现代产业体系是以高科技含量、高附加值、低能耗、低污染、自主创新能力强的有机产业群为核心，以技术、人才、资本、信息等高效运转的产业辅助系统为支撑，以环境优美、基础设施完备、社会保障有力、市场秩序良好的产业发展环境为依托，并具有创新性、开放性、融合性、集聚性和可持续性特征的新型产业体系。因此，现代产业体系建设符合广东发展的方向。广东建设现代产业体系的主要任务是建设六大产业：发展以生产性服务业为重心的现代服务业，发展以装备制造业为主体的先进制造业，发展以电子信息为主导的高新技术产业，发展以品牌带动的优势传统产业，发展以质量效益为导向的现代农业，发展以能源、交通、水利等为支撑的基础产业。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实质是推动广东发展进一步从外延型向内涵型转变，走新型工业化道路，走科学发展道路。从产业优化的角度看，就是要推动广东产业结构从目前的“二、三、一”结构向“三、二、一”结构转变，同时提升三大产业的发展质量，促进三大产业内部结构的调整升级。
　　（二）外商直接投资对广东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重要意义
　　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目标已经确定，关键是如何实施和落实。从政府管理的角度，建设现代产业体系的保障措施包括产业规划和政策、金融创新和加大资金投入、推动自主创新、培养高素质人才队伍、推进节能减排和节约集约用地等。其中，资金和技术依然是最关键的两大保障。宏观政策的制定需要依靠微观主体来执行和实施，现代产业体系的建设必须依靠各市场主体并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科学引导、充分发挥其积极性，将各类市场主体的行为统一引导到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总目标上来。从广东的发展实际看，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离不开外商投资企业的推动。
　　从历史看，外商直接投资有效推动了广东经济的持续发展，促进了广东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经过30年的发展，外商投资企业成为现代服务业、先进制造业、高新技术产业、优势传统产业、先进农业、基础产业等行业的重要投资主体，已经深深根植于这些行业中，特别是先进制造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外资在这些行业有的甚至占有绝对的比重和控制能力，建立现代产业体系仍然必须依靠外资和外资经济。2008年，广东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中，“三资”企业的个数、工业总产值、工业增加值、产品销售收入、利税总额、从业人员分别占52.3%、76.3%、72.8%、76.4%、59.5%、73.8%。
　　从未来发展看，外商直接投资依然是广东建成现代产业体系、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推动力。一方面，从经济全球化、国际产业发展和转移趋势看，广东乃至中国全境仍然是跨国公司海外投资的重点地区，国际产业向亚太地区转移的趋势不会改变，亚洲区域经济合作与交流方兴未艾，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进程加快，国际资本和技术向广东流动的趋势和速度不会改变。根据《2009年世界投资报告》，中国2008年吸收全球直接投资增长了30%，达到1080亿美元，成为全球第三大FDI目的地；据报告预测，未来对FDI最有吸引力的前五个国家分别是中国、美国、印度、巴西、俄国。中国之所以成为最有吸引力的国家，原因主要有三点：一是中国市场规模巨大，而且成长性高，这对跨国公司有很强的吸引力；二是中国庞大的基础设施(如高速铁路)投资计划，在新兴产业(如新能源和环保产业)领域的“大动作”，以及政府在刺激消费和调整结构(如推动服务业的增长)方面的积极作为，为有关行业的跨国公司提供了新的投资机会；三是人民币升值预期和资产价格上涨预期的双重作用可能导致热钱的加速流入，而贸易和投资都可能成为海外投机性资本流入的途径。广东是中国投资环境优良地区，未来依然会成为FDI投向中国的重要地区。
　　另一方面，广东的发展更加需要外部资金和技术的支持，继续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提升引资质量，是广东建设现代产业体系的一个重要内容。资金方面，广东的工业化还远没有完成，在今后一段较长的时间里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跨国公司的力量雄厚、项目资金量大，对广东的引资具有重要的意义，而且通过引资方向的调整可以实现以增量稀释存量、带动产业结构调整。技术方面，要实现从“广东制造”向“广东创造”的转变，技术对于广东来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在广东自主创新能力还比较薄弱的情况下，吸引外资，引进、消化、吸收跨国公司的技术并实现再创新和集成创新，必然是未来广东发展的内在要求。与此同时，随着各国在世界金融危机发生后普遍重视对节能环保产业的发展，节能环保产业将会是FDI流入的重点产业，此外还包括制药业和服务业。如此，广东的转型与国际产业转移的新趋势能够找到共同点，内外投资合作将取得双赢。
　　三、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促进广东现代产业体系建设的政策建议
　　在看到外资经济对广东过去30年发展的巨大贡献的同时，也要看到外资经济对广东经济发展的一些负面影响，包括所引进产业的技术含量比较低、产品附加值偏低，对部分产品国内市场的垄断，超国民待遇对内资企业的不公平竞争，“市场换技术”战略的不充分实现，支付国内劳动工人的报酬偏低，对国内资源的掠夺，对国内的产业安全构成压力，等等。面向未来，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大方向不会改变，但需要重新进行思考和定位，从战略层面和技术层面制定更加有利于广东建立现代产业体系的利用外资策略和政策。
　　（一）从战略层面看，利用外商直接投资要遵循“积极引进，为我所用；择优引进，保证质量；适当引导、服务升级”三原则。
　　1、积极引进，为我所用。任何一个经济体，都应该是开放的，利用比较优势、通过经贸来往，实现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按照珠江三角洲改革发展规划纲要的战略定位，广东要力争到2020年成为中国扩大开放的重要国际门户，成为世界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基地。这个具有浓厚国际化味道的目标，把广东推向国际化合作和交流的前沿，加快对外开放、积极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是对广东的必然要求。因此，广东必须坚持过去充分利用“两种资源、两个市场”的战略，以积极开放的心态去承接国际资本和技术的转移，为建立现代产业体系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和技术支持。
　　下阶段，广东在积极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同时需要特别关注外商直接投资的独资化倾向，并采取相应的对策。自中国加入WTO以来，中国更加深入融入世界经济体系中，与世界经济的互动逐步深入，这种形势加速了外商直接投资的独资化趋势。庞大的市场和对利润及技术的控制是跨国公司采取独资化形式的主要动力，一旦国内的政策和环境有所松动，跨国公司必然会更多地采用独资而不是合资的投资方式进入中国。近年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独资化趋势比较明显。2004-2008年，广东实际使用的外商直接投资为731.79亿美元，年均增长17.6%；其中独资企业实际使用的FDI金额为568.17亿美元，年均增长22.3%，快于整体FDI的增速，比重从2004年的67.8%提升到79.2%。2008年，广东规模以上“三资”工业企业共20258家，其中独资企业15188家，占比75.0%，比2004年的65.5%提高9.5个百分点。独资化加深将对东道国产生若干负面影响：第一，独资化倾向意味着内部贸易增加，从而加大东道国的监管难度；第二，独资化倾向意味着外资企业的技术外溢又多了一层屏障，不利于东道国的技术进步；第三，独资化倾向会加快跨国公司垄断优势的形成，不利于国内市场自由竞争和国内企业的发展；第四，独资化倾向会加重国内对国际分工的依赖等。因此，广东在吸引外资上，要把握好节奏和方向，阻止独资化趋势的加快形成，要通过合资企业的股份安排加强对外资企业的管理和控制。
　　2、择优引进，保证质量。站在当下，可以看到过去30年广东在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方面的粗放型特征，但这种局限性是由广东发展的历史阶段和时代条件所决定。建立现代产业体系，必须站在新的起点上谋划新的引资战略。中国的发展，已经进入高成本时代，以往的低廉劳动力、低廉的资源价格将一去不复返，“饥不择食”的引资年代已经过去，广东必须转变引资思路，倍加珍惜土地资源、水资源、矿产资源和人力资源，选择规模大、层次高、符合现代产业发展方向的外资项目，严格限制低产出、高污染的项目进入。
　　3、适当引导，服务升级。一是要通过制定外资引进计划、制定引资优惠政策等措施，将外资引入现代服务业、先进制造业，引入高新技术产业园区、产业转移园区、服务业聚集区，从而服务广东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服务现代产业体系建设。二是要把引进外商直接投资与推动和促进技术进步更加紧密地结合起来。随着广东经济综合实力的增强，引进外资的重点更多地应放在吸收先进技术上来，通过引进、吸收和消化国外先进技术，促进广东的自主创新，推动整体产业结构的优化。三是要通过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完善企业工会机制、加强监督和管理等政策和手段，增加劳动者的收入，改善劳动者的工作环境和条件，推动低端产业转移或转型，从而促进广东的产业升级。
　　（二）从战术层面看，引资结构的优化和技术转移的促进提升是最重要的两个环节。
　　1、引资结构优化方面，需要重点考虑以下几方面：
　　第一，利用外资继续向服务业倾斜，促进广东第三产业加速发展，从而提升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的比重。在进入工业化中后期、国民经济发展有了雄厚的工业基础之后，广东必须加快服务业的发展，才能提升产业结构质量，形成良性的产业循环，保持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近年，广东第三产业的发展加快，比重逐步上升，与此同时，广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不断向第三产业集中，2008年广东第三产业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比重为37.2%，2009年该比重提升到38.8%。但要完成2012年珠三角服务业增加值的比重达到53%、2020年珠三角服务业增加值的比重达到60%的目标，任务还比较艰巨，未来还必须充分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来加快第三产业的发展，特别是引导外资向生产性服务业倾斜。
　　第二，现代服务业的引资重点要放在金融、物流、文化创意、总部经济、外包服务、卫生、社会保障、旅游业等行业。当前，以服务外包、服务贸易以及高端制造业和技术研发环节转移为主要特征的新一轮世界产业结构调整正在兴起，为广东发展面向国际市场的现代服务业带来新的机遇。相对世界发达国家来说，广东的服务业发展层次还比较低，要建立现代产业体系、以服务业的发展提升工业、促进发展方式转变，就必须紧紧把握这一国际产业转移的新机遇，引导外资投向现代服务业，提升广东的服务业整体水平。从2008年的普查结果看，外资已经在广东的主要服务业占有一席之地，在交通运输、信息服务业、文化产业、商贸业的收入比重已经超过10%（详见表6）。

　　　　
表6：2008年主要服务业外商投资企业指标情况
　　

　　服务业的对外开放，需要有步骤有选择地推进，可从加强与港澳服务业合作开始，按照内地与香港、澳门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以及粤港、粤澳合作框架协议的规定，探索外资在广东投资服务业的经验，择机推广到其他国家和地区。要充分利用港澳发达的专业服务业优势，加快广东专业服务市场发育和成长；充分利用港澳现代化理念和现代市场运作方式方面的优势，提升广东服务业的现代化、国际化水平，使广东服务业的运作更接近国际规则和国际水准；充分利用港澳服务业在管理经验、技术手段、资本和人力资源等方面优势，积极改造传统服务业，优化新兴服务业，改善广东服务业结构，提高服务业的水平，扩大服务业的产业规模，从而推动第三产业全面升级实现快速发展。
　　第三，工业的引资重点要放在装备制造、汽车、石化、钢铁、船舶等先进制造业和医药、电子信息等高技术制造业。外资在这些行业占有半壁以上江山。2008年，广东规模以上工业中，石化行业三资企业数占比34.4%，工业总产值占比46.3%；钢铁行业三资企业数占比24.8%，工业总产值占比53.9%；通用设备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33.0%，工业总产值占比54.1%；专用设备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40.0%，工业总产值占比56.2%；汽车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53.3%，工业总产值占比93.5%；船舶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27.4%，工业总产值占比47.7%；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37.8%，工业总产值占比45.7%；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61.0%，工业总产值占比87.4%；电子通信设备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54.4%，工业总产值占比77.1%；医药制造业三资企业数占比36.1%，工业总产值占比47.2%。这些行业多属于资金和技术密集型，既需要外来资本和技术的支持，也是广东推动产业升级的重点行业，因此未来的引资重点还是要放在这部分行业上。
　　第四，现代农业的引资重点要放在现代经济作物的种植和农产品的加工包装技术等行业。以现代化农业园区和基地为依托，吸引外资，引入优质粮食、蔬菜、水果、园艺等农作物的先进种植技术，突破农产品保鲜加工和流通瓶颈，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园艺产业带和农产品现代物流体系。
　　2、技术转移促进提升方面，可从以下几方面进行推动：
　　第一，强化广东本土的自主创新能力，促进跨国公司提高技术转移的水平。有研究表明，东道国的技术水平越高，技术转移行为越容易发生，而且转移的技术水平也越高。发展中国家的发展经验也表明，没有自己的先进技术，就不可能通过吸收外商直接投资而引进到真正先进的技术，那种简单地以市场换技术的目标也难以实现。广东应将自主创新和引进先进技术结合起来，通过提高自我技术水平更有效地消化和吸收国外先进技术，在此基础上吸引更高层次的国外技术，从而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促进跨国公司技术转移水平的提高和本省自主创新能力的提高。
　　第二，加快产业结构升级步伐，更好地承接跨国公司的技术转移效应。过去，跨国公司转移到广东来的主要是低端的加工产业，技术含量相对较低，要打破这种总是承接低端产业的格局，主动加快产业结构的升级步伐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本地的产业结构加快升级，一方面对引资的质量要求自然提高，另一方面出于产业关联和技术分工的需要，跨国公司也会相应提高对广东转移技术的档次。
　　第三，强化市场竞争，促进跨国公司加速技术转移。跨国公司的海外投资是以市场作为基本导向的，进一步扩大市场准入程度将会刺激市场竞争，从而迫使跨国公司加快技术转移步伐，以维持其市场份额。广东要在继续优化投资环境的同时，通过政策措施安排，更有效地引入外部竞争，这既有助于防止外资企业垄断国内市场，也有利于在不断强化的竞争中促使跨国公司加快技术更新，不断缩短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
　　第四，保护知识产权，优化跨国公司技术转移的政策环境。东道国的知识产权保护状况如何，对跨国公司的技术转移影响很大。缺乏有效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企业在采用先进技术时往往会面临很高的市场风险，有了有效的知识产权保护，跨国公司就愿意在他们的控制下把比较先进的技术转移进来，有利于形成市场示范效应、知识传播效应、进口替代效应和产业关联效应，对省内的技术创新产生积极的刺激作用。有效的知识产权保护还有利于通过合资等方式进行技术转移，有利于开展中外合作的技术研究等活动，有利于吸引跨国公司在粤设立研究中心。
　　第五，提高劳动力教育水平，为吸引和消化先进技术提供基础保障。东道国的劳动力教育水平是跨国公司在选择投资地所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教育水平越高，所吸引的项目的附加值就越高。广东各级政府应加大财政对教育的投资，提高中学入学率、大学入学率，同时推动私立学校教育，以动员更多的私人资本投资教育。
　　
　　
　　　　　　

                                                               供稿单位：工交处课题组
　　　　　　　                                                 撰    稿：朱遂文、王文森、洪秀霞、李良胜
　　
　　
　　

W020101117495234069653.GIF
W020101117495240317903.GIF